以子虚乌有的融资项目疯狂传销集资十亿多 海南恒宇

 

　　一种远比投资担保资金链断裂后果更严重的“传销式集资”，正在以海南恒宇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海南恒宇）为代表的一批企业内浮现。

它们“经营”的不再是一般商品，而是真金白银，所到之处，如秋风扫落叶，无数人为之裹挟，陷入无底的黑洞。

　　国内目前有众多担保公司先后爆出兑付困难或老板人间蒸发的事件，不过，与其区域性、“小范围”的影响相比，海南恒宇的链条式、全国性“高息集资”，带来的却是全国性的偿付“灾难”，用“洪水猛兽”来比喻，一点也不为过。

       海南恒宇，一个子虚乌有的公司，以子虚乌有的融资项目，短短时间内，凭借“传销式集资”在全国范围内疯狂非法集资10多亿元， “传销式集资”也因其杀熟的本性使一个又一个城市遭遇空前的“金融非典”。

　　内地小城安阳市，目前正在遭受这种“金融非典”的煎熬。

　　这种“传销式集资”何以发生？其内在的发展机理和演变趋势是什么？为什么一些人长时间对之趋之若骛？监管在哪里？为弄清真相，本刊记者展开了为期一月的深入调查。

　　事发“突然”？

　　国庆节前，海南恒宇高层曾承诺，10月5日公司开始上班，召集国内所有1000万元以上大户协商解决已经拖了3个月的债权危机。

　　但当天公司并未上班，而海南恒宇的主要负责人谭宝会和贾贵臣也已无法联系，大家对公司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无情打破了。

　　是晚，一家小饭馆里，安阳人张志德端起一杯白酒，两腮绯红的他把脸扭向旁边的朋友张铮，翻着眼珠，带着哭腔说：“现在你不抱幻想了吧？都是因为当初错信了你。”而张铮听到指责，也没有任何反驳，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惨白。

　　他们本是铁哥们，而现在又是一起非法集资案的“难兄难弟”。大约半年前，张志德在张铮的介绍下，高息存入安阳中豫隆丰商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安阳中豫隆丰）几十万元，而现在公司的老板曹晓勇全家都跑路了，他们的钱很有可能会就此打水漂。

　　“这里面有我借亲戚朋友的钱，本来准备钱到期后，就取出来不干了，买辆车，再做点小生意，谁承想竹篮打水一场空。”据张志德等人透露，他们都通过中间代理人，最终将钱打给了以谭宝会为首的海南恒宇。

　　而张铮，比张志德更惨，因为他是被自己的亲舅舅曹晓勇骗的。自己家、岳父家以及别的亲戚通过自己的手总共损失400多万元。现在，张铮都不敢回到林州的家中，债主上门，更无脸面对亲人。出事后，一个壮小伙子一下子就蔫了，行尸走肉似的。

　　在安阳，跟张志德、张铮一样的海南恒宇案受害者高达3000~4000人，涉案金额估算有6亿元左右。而放眼全国，海南恒宇案还涉及北京、河北邯郸、江苏徐州、浙江杭州以及广州等地，涉案总金额应该在10亿元以上。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本刊记者发现，全国各地类似海南恒宇的非法集资案层出不穷，上述涉案地区基本上都是非法集资的重灾区，大大小小的非法集资公司多如牛毛，而其中有不少已经出现崩盘的倾向，给当地的社会稳定以及经济发展造成不小影响。

　　有受害者事后总结，认为当前集中出现的非法集资案，传销特征明显，是典型的带有传销性质的金融诈骗。

　　子虚乌有的融资项目

　　不仅是海南恒宇，大部分公司或者个人在筹资时都会告诉“投资者”，他们筹措的资金将用于房地产、矿产、新能源等看似暴利、“钱景”无限好的领域。

　　2011年3月12日，海南恒宇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甲方）与张淼（乙方）签订合同，借款8万元，借款期限为6个月，用于甲方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并承诺以甲方开发的所有房产作为担保，以保证乙方资金安全。

　　张淼等人都是把钱以现金或者转账的方式直接交给大户（上线），由大户统一交给海南恒宇。然后，海南恒宇在一个星期内，将拟好的合同快递过来。

　　“贾贵臣（海南恒宇法人代表，名义上的负责人）在徐州当地两家银行各开有一个账户，最终大户也是把钱打到贾贵臣或者谭宝会的个人账户上。”

　　如此看来，这是一个漏洞百出、几乎毫无法律约束力的合同。借钱的甲方是一家公司，但最终接受资金的却是个人。而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海南恒宇并不是一家合法正规的公司，因为它根本没有在工商部门注册登记。

　　所有的投资者都众口一词，当时投资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海南恒宇的工商注册登记资料复印件，并未见到原件。而且，几乎所有的人都忘了到相关部门查询一下海南恒宇注册情况的真伪。

　　“出事后，我们到海南查询才得知，贾贵臣和谭宝会仅有一家合法注册的公司——三亚山海关置业有限公司，并无海南恒宇。”徐州受害投资者严力说。

　　海南恒宇的官方网站上介绍说，公司位于美丽的国际旅游岛，始创于2010年1月7日，注册资金1000万元，注册地址海南省海口市国贸大道海涯国际大厦27A。公司先后在黑龙江、海南等地参与开发了多个楼盘。在全国土地储备高达5100万平方米，54个项目分布在24个主要城市，超过80%的项目位于全国24个直辖市或省会城市。

　　海南恒宇非常会包装自己，网站公开称先后获得多个机构和媒体颁发的房地产行业奖项，尤其在2009年，更是被评为“2009中国房地产上市公司综合价值Top10”，与万科并列榜首。

　　“大户找我们投资的时候都是说得天花乱坠，说海南恒宇的项目离博鳌亚洲论坛区域不远，又是国际旅游岛，将来的升值潜力巨大，所以不用担心借钱不还的问题。”

　　但事实上，海南恒宇的这些所谓项目要么子虚乌有，要么夸大其辞。9月下旬，严力等人曾专门跑到三亚，并将谭宝会堵在公司，因此对公司的状况有所了解。

　　海南恒宇公开运作的有3个项目：“农垦三亚办事处家属楼”、“三亚山海观景台”和“三亚湾新城已购买土地283亩(项目名称待定)”。“事实上农垦家属楼并没有完成过户，谭宝会没有给对方交足资金；而位于红沙加油站旁边的28亩地，规划建3栋18层高楼，一年前就要开建，但现在连地基还没打好；而三亚湾新城的283亩地并没有得到证实。”

　　按理说，投资有风险，入市要谨慎。但实际情况是，大部分投资者对海南恒宇的实际情况毫无了解，而少部分曾去海南实地考察的代理人和大户也未能做到尽职调查，让谭宝会和贾贵臣等人顺利蒙混过关。

　　张铮也随其舅舅曹晓勇多次到过海南恒宇，去过项目现场，并见过谭宝会和贾贵臣，也亲眼看到了公司的各种手续，但事后他说：“当时人多闹哄哄的，觥筹交错的，就是走个形式。”

　　“杀熟”模式

　　此类非法集资有一个类似传销组织的发展模式：熟人间的业务拓展特征明显，亲戚、朋友、同事，甚至邻居，一串都是一条线。

　　海南恒宇在北京、河北邯郸、河南安阳、江苏徐州、浙江杭州以及广东等地都设有代理人，其中安阳6个，徐州3个，这些代理人常年在当地的宾馆包房拓展业务，代理人或者大户可以从吸收的资金中抽取30%左右的返点。

　　本刊记者发现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上述代理人中有不少都有直销、甚至传销的经历，他们会依靠之前积累的客户资源，快速拓展融资客户。有投资者介绍，安阳海南恒宇代理人曹景华曾经做过传销；而曹晓勇的姐姐说，20世纪90年代曹晓勇曾参加过一个叫“康福德”（音近）的传销组织。

　　多位参与投资的人士说：“中国是个熟人社会，如果是一个陌生人过来找我融资，我肯定不会相信他，但是熟人以他的亲身经历告诉我，那儿融资收益高，还安全，我肯定相信。”

　　“我在去年9月借给朋友一笔钱买房，后来他的房子推迟交付，他就把钱还给我了，在还钱的同时他传递给我一个信息——海南恒宇存钱收益高，还安全。说了好几次，我也跟他的代理人朋友接触过几次，觉得比较可靠就投进去几十万元。”杨琳所在的单位，不到200人，就有50人参与融资。

　　而安阳中豫隆丰的曹晓勇和李贵梅夫妇更是将双方的亲戚、朋友悉数拉下水。工商登记证显示，安阳中豫隆丰成立于2010年8月5日，主要经营范围是：房地产投资、企业投资、矿业投资、商业投资、工业投资及管理咨询、项目信息咨询。

　　而同年11月，张铮在舅舅曹晓勇的授意下，与朋友张弛两人共同在老家林州开设分部，帮助宣传、介绍中豫隆丰的投资业务。据张铮介绍，他们先后为曹晓勇介绍了十多人，带去1000多万元的资金。其中，400多万元属于其父母、岳父母和哥哥等至亲朋友的。

　　“我岳父母家有100多万元在里面，是他们的拆迁补偿款。我岳父和大舅哥因为拆迁当钉子户现在还在服刑，家中只剩下岳母和嫂嫂带3个孩子。我都不敢跟她们说。”曹晓勇消失后，张铮的生活就陷入混乱，面对亲人的愧疚以及投资人的逼债，用铁哥们张志德的话说，整个人都傻了。

　　被曹晓勇拉下水的还有其妻子李贵梅的外甥——袁涛。袁涛之前纯粹给曹晓勇打工，后来见有利可图，通过民间借贷100多万元投进去。据张志德等人介绍，曹晓勇所居住的曙光小区，很多邻居，包括门口打烧饼、卖凉皮、卤肉的都在安阳中豫隆丰投有钱。

　　唯一幸免的就是曹晓勇家60多岁的保姆，她在曹晓勇那里放有5万元。曹晓勇全家是9月12日跑出去的，当时骗保姆说是去旅游，但是警惕性颇高的保姆不信，最终在大吵大闹后要回了全部投资款。

　　据张志德初步统计，安阳中豫隆丰涉案人员达到166人，涉案金额5000万元左右，如果加上没有参加登记的大户，总金额将超过2亿元。而另据投资者统计估算，在海南恒宇一案中，安阳当地涉案金额至少6亿元。

　　高息的疯狂

　　银行一年期存款利息是3.5%，而最新公布的CPI高达6.1%，CPI的长期高企，造成银行负利率，资产的保值、增值成为很多人的当务之急。而月息6%，年息高达72%的民间借贷，使很多人都幸福得昏了头。

　　在高息的巨大诱惑面前，很多人心存侥幸。“我就存3个月，抑或半年，一到期我就提款走人，顺利开溜。倒霉也是倒霉在下一批人的头上。”

　　但差不多是所有的人都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很多人开始很谨慎，都是1万元、2万元地投，很小心，见第一期资金安全回笼后，又情不自禁地连本带利投入第二期、第三期，直至崩盘，落得个血本无归。

　　“有很多人，看到自己的邻居、同事、朋友挣钱了，是哭着求着把钱放进去的。”这时候，攀比、从众心理占据上风。记者调查发现，大部分投资者都是老人、女人，他们普遍风险意识薄弱。

　　有一女同志，老公在外做生意，自己在家带孩子，见周围都在靠投资赚钱，就瞒着老公把几百万私房钱都投到海南恒宇及黑龙江七台河一家企业，兑付危机出现后，整天急得团团转，还不敢跟老公说，心急火燎的。

　　募资的公司和投资者就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很懂得营销心理。今年3月，海南恒宇以在三亚湾新城购置283亩土地，面向老客户开展3个月短期融资优惠活动。“当时说只面向老储户吸储，新储户不吸收，人为造成市场稀缺概念，很多新储户都求着老储户兑钱存进去。这一次活动，海南恒宇的代理人之一黄景华处就融得3亿元左右的资金。”

　　很多投资者是下岗者或退休工人，属于低收入阶层，本身并没有钱，但又幻想着借此发家致富、改善生活。据参与投资的人士介绍，有很多人是通过借贷，卖掉房产，甚至信用卡套现筹得资金投入到非法集资者手中。

　　安阳当地有一位妇女，家庭比较困难，一个人打两三份工，无意间接触到一个做高息的，就骗家里人说要买经济适用房，借来一笔钱搞投资。刚开始确实赚了钱，马上买了金项链、电动车。放贷改变人生的故事在亲戚、朋友间传开后，她因此又获得大笔资金投入借贷。出事后，血本无归，人崩溃得想自杀。

　　其实，海南恒宇等公司的集资手段并不高明，但巨大的金钱预期收益蒙蔽了很多投资者的眼睛，使得他们不顾实业投资回报的实际情况和高于银行同期利息四倍的民间借贷不受法律保护的红线，并且前赴后继。

　　非法集资泛滥成灾

　　安阳是非法集资的重灾区，海南恒宇案只是冰山一角。

　　本刊记者从安阳当地知情人士手中获得的一份不完全名单显示，在安阳地区存在的涉嫌非法集资公司高达40家左右，涉及河南、河北、黑龙江、辽宁、天津、海南甚至美国等多地，祸及安阳市1市5县4区。

　　自6月以来，集中在安阳的大大小小涉嫌非法集资的公司，开始陆续出现兑付危机，甚至崩盘。代理人、大户等上线都集体“蒸发”，而公司也开始联系不上或者关门落锁。9月29日，在安阳火车站附近的北关派出所，里里外外都站满了债务登记、打听情况的各地投资者。

　　今年3月，李梅在邻居的介绍下，与天津权释股权投资基金合伙企业签订《天津滨海一号股权投资基金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协议》，合同期为3个月，月息6分（6%）。6月份投资到期后，李梅的上线刘庆英表示，公司是有实体的，让大家放心，公司正在上项目，资金要延迟一个月兑付。但到7月底，李梅发现上当了，包括刘庆英在内的大户都联系不上了。7月下旬，包括李梅在内的100位天津权释的投资人集体前往天津权释公司讨说法，并见到了公司董事长王传生。但除了得到口头的承诺，并无实质性进展。

　　本刊记者在10月初曾试图通过天津权释公司网上留的电话与其联系，但一直打不通。而目前，公司的网站也不能打开。

　　事实上，国家有明文规定，私募股权是不能承诺最低投资回报和发布广告公开募资的；而且单个投资者最低投资额应在100万元以上，投资周期也长达3-5年。但是普通投资者却对此并不了解，被高息蒙蔽受骗。

　　涉嫌非法集资的公司诈骗手段层出不穷，但不外乎拿高科技、新能源、房地产、矿业或者上市说事。他们都是先画一个饼，然后让投资者心甘情愿跳进陷阱。

　　以刘家珍为首的中国华鑫集团和天津天鑫矿业股份有限公司等关联公司在安阳、邯郸等地大肆集资，中国华鑫集团号称在河北和墨西哥各拥有一个铁精粉项目，并有意在纽约和伦敦上市。

　　中国华鑫集团网站公开称：“由于近期建设项目较多，出现资金短缺，因此，公司决定该项目建设采用民间借贷的方式，依靠社会的力量，实现项目的尽快建成投产。”

　　但现在中国华鑫集团及其关联公司的投资者已经无法与公司取得联系，其公司网站所留北京联系方式，要么停机，要么无人接听。通过中国法院网查询到，刘家珍和天津天鑫矿业股份有限公司从2010年至今，至少面临3起借款合同纠纷案。

　　有不少投资者，同时在多家涉嫌非法集资的公司放款。安阳农机公司下岗职工刘莉在海南恒宇、哈尔滨市聚恒新能源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以及安阳龙泉煤炭运销公司都有投资，总额在10万元左右。而现在3家公司，前两家已经不知去向，第三家公司也已经崩盘。

　　而有的投资者更是同时在十五六家涉嫌非法集资的公司放款。

　　众多非法集资公司的存在和近期集中出现的兑付危机，已经严重影响到安阳市的社会稳定和金融生态的安全。

　　救赎

　　安阳全市就像一个活火山，蠢蠢欲动，随时爆发。2011年4月，本刊曾以《一个内地小城的融资乱局》为题对安阳的融资乱象进行报道，当时我们已经感觉到了危机的气息，但还是没有想到爆发来得如此之快。

　　6月，安阳龙泉煤炭运销公司和海南恒宇等企业出现兑付危机，引起部分市民恐慌。而7月，安阳当地最大的汽车租赁公司的倒闭更加剧了恐慌情绪的蔓延，挤兑造成的兑付危机开始迅速扩至几乎所有的涉嫌非法集资的公司。

　　据当地知情人士介绍，8月底，安阳市人民银行统计发现，安阳各家银行存款比同期增加58亿元。该人士认为，当时安阳民间领域资金回流银行趋势明显。

　　面对突然爆发的危机，很多投资公司、地产公司、汽车租赁公司等涉嫌非法集资的主体都采取了关门、“存款延期兑付”、“只支付利息，不支付本金”等形形色色的措施。

　　连安阳当地涉嫌非法集资长达10年的知名大型民营企业A公司也扛不住了。其公告中称，遍布安阳的兑付危机是一场“金融非典”，并承认公司下属的安居乐业中介公司资金调度出现困难。

　　9月底，记者发现，其总部旁边的融资点已经关门。那时候我们接触的投资者还没有彻底失去信心。而到10月中旬，A公司突然出现大批投资者集中要求兑付存款的事件。

　　A公司成立了以公司董事局主席为首的“A公司抗击金融非典领导小组”，多次发出公司公告，并在当地报纸投放整体广告，通过重组吸引外来资金等方式，希望能重振投资者对公司的信心。

　　面对汹涌而来的“金融非典”，安阳市政府也采取高压措施，开始在全市范围内对非法集资受害者情况进行登记，并对涉嫌非法集资企业负责人或者代理人实施控制、抓捕。据本刊记者了解，目前海南恒宇安阳代理人之一的石杨和黑龙江省七台河市宏翔木业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李秀荣已经在9月被公安机关控制。有消息称，截至目前，已经有28家涉嫌非法集资企业负责人被抓。（应当事人要求，本文所涉人名，除张志德、张铮及犯罪嫌疑人外，均为化名）

　　【记者手记】

　　“金融非典”席卷中国

　　温州之后，是鄂尔多斯(600295,股吧)，鄂尔多斯之后呢？我们的答案很可能是安阳。长期以来，我们就非常关注安阳的非法集资现象，这里形形色色的非法集资主体遍布大街小巷，而且参与家庭众多。按照当地人士介绍，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家庭参与或者曾经参与民间借贷。

　　安阳当地一位投资者在今年7月曾做过两个随机调查，数据比较全面、客观，相当有说服力。

　　第一个调查是在繁华路段的交叉口进行，3人各守一个路口，在红绿灯转换的90秒内，随机询问身边人的融资情况。结果是，第一个调查员问了6个人，有4个人参与融资；第二个调查员问了4个人，有3个人在做；第三个调查员问了3个人，有一个人在做。

　　第二个调查是在上述投资者自家的3套住房所在小区随机抽查邻居的情况：在高档社区，10户中有5户参与集资；中档社区，10户有6户参与集资；而在老城区的低档社区，10户中也有3户参与集资。

　　与今年4月份相比，安阳人对民间借贷的心态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当时，整个城市一片喜气洋洋，信心满满，沉浸在民间借贷带来的虚假繁荣当中，对危险毫不在意；自两个月后的6月开始，很多人开始焦虑、恐慌、抓狂。

　　其实，很多非法集资者的手段并不高明，高息的诱惑，口口相传的成功神话，让整个城市集体狂欢，人们变得盲从与不切实际的自信。暴利的诱惑，让他们忽略实业投资回报的常识，并对国家的相关法律视而不见。

　　出事后，大家又开始变得不知所措。每个人都在想着赶快从民间借贷领域迅速抽回资金，挤兑风潮出现，让本就脆弱的借贷公司的资金链彻底断裂，更大规模的民间借贷危机开始出现。金融领域的传染性很强，一夜之间，“金融非典”开始袭击整个城市。

　　而在郑州、洛阳等地，今年以来，不少担保公司相继出事。10月初， 郑州圣沃担保公司资金链断裂，引发大批投资者集体维权，涉案资金保守估计在11亿元以上，圣沃出事后，多家担保公司陷入“挤兑”困境。

　　温州、鄂尔多斯、安阳、郑州等地民间借贷相继出事，引发业内“金融非典”担忧。

　　早在今年6月份，央行就曾启动民间融资现状调研，针对6300多家民间融资的资金融入方(企业)和资金融出方(民间融资中介机构)进行了专项调查，调查显示，截至今年5月末，全国的民间融资总量约3.38万亿元，占当时贷款余额仅6.7%，占企业贷款余额比重为10.2%。

　　此前，银监会测算民间融资规模在3万亿-5万亿之间。中金公司的报告也认为，截至2011年中期，中国民间借贷余额同比增长38%至3.8万亿元，占中国影子银行体系总规模约33%，相当于银行总贷款的7%。

　　按照目前央行、银监会、中金公司的测算，民间借贷领域的危机可能不至于影响到整个经济发展的大局。但对局部地区的影响可能会是致命的，如果处理不当，对当地的金融生态和社会稳定都会造成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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